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肖像

用玩的方式,逼出身体里的自我

平静之下,那个爆裂开的瞬间

摄影/季冲

肖像是什么?肖像在拍什么?我们如此随意地使用这个词,甚至附加种种,把它打扮起来。一个可以被无限拓展边界的概念,还是我们以为的那个样子么?对从事商业人像的摄影师来说,这个问题实在应该搞搞清楚。

做摄影10年,我从小白一路走到现在。也许很多东西会随着时间改变,但对摄影的热爱始终如一。不仅仅因为我为之付出的,更因为我从中收获的——那么多快乐、充实,那么多新鲜感、成就感,除了摄影,再无其他。

回到我们开头说的,肖像在拍什么。是光影么?我也这样想且做过,从复杂——2-3只灯起步,甚至要用到7-8只——到现在几乎只用单灯。因为在这个过程中,我不断地询问自己:

灯光的作用是什么?照亮人物、修饰人物、塑造人物……都对,但你会不会发现,随着每一个词意的递进,我们想要从光影上“得到”的越多,反之也就在不断削弱人本身的分量。

说得绝对点,你不相信你拍摄的这个人可以表现出他自己,如果不借助“外力”,比如光影,他就没有什么值得被记录么?

这不是要挑起争论和嘴炮,只是试图深入地思考。

人就在那里,怎样拍都是手段,当然可以加,也可以减。于是之后一段时间,我干脆就减减减,去所有能去掉的元素,甚至不再用传统手法拍肖像。因为仅仅一张面孔,不够。我还想要更多一点内容。

我想要——平静之下,那个爆裂开的瞬间。这是力量的,我喜欢这种“硬”;这是现代的,我喜欢这种“潮”。

要达成这样的拍摄,我们该怎么做呢。

首先肯定是情绪,否则必定流于直白。所谓画面有故事感,就是得“有点意思”。这点意思可以是形式的,当然也可以是情绪的。所谓创意,那就是得“与众不同”。我们要明白,这种“不同、新鲜感”,绝对不是“无中生有”,而是要把他内心里的那个人放出来。

在我看来,无谓的隐藏是削弱、是欺骗,是自我的阉割,若为此,对抗审美主流也无所谓。

一人一世界,这个“我”很大,也很小。我们做商业人像,肯定服要务于客户,但客户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呢?如果可以选,千篇一律的漂亮和独树一帜的个性,他们大概率会乐于尝试后一种。关键的问题是,你能拿得出两个同样给力的选项么,还是只希望用一个漂亮的壳子把他们统统装进去就好?

比如我现在主推的这类风格——人像,黑白影调,硬质但丰富,简洁又够劲儿,夸张且自在。所以我为自己定义——“硬调人像”。那么,硬在哪里?

1.首先是人格的直爽,体现在照片上就是一种直白的剖露。平静是一种力量,爆裂也是一种力量,力量感的自我某种程度上来说是要被“逼”出来的。我想在拍摄时,把氛围推上这个点,然后得到另彼此都感觉惊喜的画面。

2.主题的表达是简洁的,只用高反差的光线照亮人物,以及结合情绪。画面整体调性则是一种很“中间”的状态,白背景也好黑背景也好,都少有光影因素呈现在背景上,无影亦无调。

3.肢体语言是饱和的、张扬的,当其他因素简练到极致时,身体的语言就成为我们表达和突破的出口。时尚,或者说现代感,不是只能靠服装实现的,人物本身当然可以表达出这种“硬、锐、潮”的气质。这不是传统的人像方式,恰恰是相反的,但我对此十分偏爱。

    4.这种类型风格,我们以前在杂志的服装硬照上比较常见。想要“有劲儿”,取决于很多方面,就像很多人会说:一般人很难撑起这样的气场啊。那我们要靠什么来解决这个问题——造型、视角、姿态、构图、光影,都重要,也都没那么重要。对于大部分普通客户来说,关隘就在于:用玩的方式,逼出他身体里的自我。

“逼”是有技巧的,首先是要尊重人的本质,这是基础。然后我想说,大部分有创意的玩法都不是从客户身上产生的,肯定是结合我自己现有的一些想法,两相融合、碰撞而成。

简洁的形式+人物饱满的张力+夸张的视觉冲击,平衡种种——内核的力度(个性)与形式的力度(视觉形式),这对我们每个人来说,都是重要的课题。希望可以通过这一点分享,与各位同好携手进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