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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文与纪实

凝视匆匆

Francesco Gioia的街头摄影

摄影师Francesco Gioia 有着敏锐的洞察力和想象力,他试图在城市街头的匆匆忙忙中捕捉那些转瞬即逝的部分,这种不稳定性和时间的流逝令他为之着迷。观者总是能透过他的镜头感受到一种属于日常的诗意表达,鲜活、坦诚、丰富、浓烈

把相机深入人类的汪洋大海

弗朗西斯科·乔亚(Francesco Gioia),1991年出生于意大利的佛罗伦萨,目前工作居住在伦敦,以街头摄影闻名。Gioia的艺术创作受到了绘画和电影等多种媒介的影响,他从包豪斯和达达主义等艺术运动中汲取灵感,作品屡次获得国际奖项,曾在英国、美国、非洲以及欧洲大陆多地展出,并在《卫报》等多家知名媒体发表。

Francesco Gioia

www.francescogioia.com

Gioia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非常鼓励和培养他的创造力。“我在20岁左右开始对摄影感兴趣,当时我在佛罗伦萨的一家新闻摄影机构为父亲的一个朋友工作。我记得,那时受托保管一份珍贵的历史档案,其中有300多万张照片,由创始人朱利奥·托里尼(Giulio Torrini)在1944年至90年代初拍摄,其中包括上世纪五六十年代佛罗伦萨最令人惊叹的照片。”

此后不久,Gioia搬到了伦敦,在这里繁华、狂热的街道上,他开始自学纪实摄影。“我就像着了魔,整日在街上游荡。我喜欢拍摄那些日常的、反复出现的元素,包括街边的人、建筑、形状、颜色、纹理、镜面反射、奇怪的抽象图案、阴影、手和眼睛。”

他把相机深入人类的汪洋大海,凭借着敏锐的艺术感知力,捕捉着城市街道上日常生活里的细节与趣味。“我的摄影和我的生活是一体的,这是一个永无止境的时刻,没有开始,也没有结束。”这种扎根街头的不稳定性和时间的流逝令他为之着迷。

在想象和感知之间

在接触到了恩斯特·哈斯(Ernst Haas)、索尔·雷特(Saul Leiter)、加里·威诺格兰德(Garry Winogrand)、乔尔·迈耶罗维茨(Joel Meyerowitz)、戴安·阿勃丝(Diane Arbus)和罗伯特·弗兰克(Robert Frank)的作品后,他对街头摄影的痴迷变得更深了。虽然Gioia并没有接受过专业的摄影教育,但是他有一套自己的学习方法。“我总能找到表达自己的方式,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每个人都应该采用的正确方式,但这对我来说是最有效的。在学校你可以学习基础技术的部分,但对于其他,学习是永无止境的。我通过拍照来学习如何拍照,练习得越多,效果就越好。”

在Gioia看来,每个人对事物的感觉和感知都是不一样的,没有一个共通的标准,特别是针对艺术领域。想象和感知的能力不仅对于创作者,对于观看者来说也是十分宝贵的。一张照片重要的是能让人们感觉到什么,而最大的失败是人们什么都感觉不到。

对Gioia来说,保持动力的最好方法是——不要只考虑摄影,而是培养摄影之外兴趣。“我是一个音乐爱好者,也读了很多书,还喜欢绘画和电影,这些都能帮助我找到灵感,保持对艺术创作的渴望和活力。但我不认为人能在任何时刻一直保持鼓舞和奋进的状态,有时候不开心很正常,失去动力也没关系。事实上,我发现很多时候情况恰好相反,沮丧反而会成为灵感。失败实际上是艺术家生活中最好的事情之一,因为只有失败才能给你那种孤独、孤立的停机思考时间,你才能真正以一种重要且全新的方式重塑自己,再次创造出非凡的东西。”

流逝的瞬间,无尽的可能

自从成为摄影师以来,Gioia一直避免陷入某种特定的美学,他一直试图寻找不同的可能性,以保持工作的多样化和兴奋度。“我没有具体的工作方式或计划,并且我认为在街头摄影中,选择总是在一系列的瞬间和无尽的可能性之间做出的。随机地拍摄,并将所有元素以一种和谐且有趣的方式安排在画面中,同时对意外状况保持开放的态度。”

Gioia的目标是捕捉事物的本质,而不是考虑错综复杂的构图。“构图往往是自私的,导致的结果是冷漠和做作。而捕捉一个地方的本质或氛围是非常困难的,我相信与当地的人保持同频、交流、尽可能多的互动,会有很大帮助。”

他的作品所追求的是一种感觉,而不是单纯的叙事。“我试图寻找一种方式来回顾一些事情,然后说:我捕捉到了它的感觉,而不是讲述了它的故事。对我来说,最好的照片是表达出那些不可见的东西,通过可见的部分来启发、理解,打开了未知的视角来看待生活。如今有太多简单、快速、平面化的东西了,这种倾向让人们不愿去超越可见的层面,而我想用照片打破这种失去思考的习惯。”

对于那些刚开始街头摄影之旅的人,Gioia给出的建议是:走出去,多拍照。“不要指望刚拍几张照片,就会表现得很好。这是一个永无止境的练习,也充满了失败和重复。记住你变得多优秀并不重要,重要的是你总有办法来丰富自己,向别人学习,以及保持谦虚和开放的心态。”

超越可见层面

Gioia不是在街头寻找特别的故事或活动,他是真的被城市里的日常生活所吸引。“我喜欢在照片中藏一些模凌两可的东西,而且我的目标是创造更多提出问题而不是给出答案的图像,所以我希望观众能带着他们自己的背景和个性来解读我的照片。”

当被问及:“怎样才能拍出一张令人难忘的街头照片?”他说道:“有时候最关键的是你的照片里没有的部分,而不是照片里有什么。这很难用语言来解释。一张照片令人难忘的部分,未必是展现出了多么伟大的摄影天赋,或捕捉到了不可重复的决定性时刻,而往往是一个非常简单或难以察觉的细节。我觉得这有点像音乐,持续几分钟的极具技术含量的吉他独奏,可能令人惊讶,但它通常是一种风格练习,没有传达情感信息,更像机器人而不是人类。难忘——这更多是关乎艺术敏感性的问题,而不是技术天赋本身的问题。有时候,你添加的元素越多,照片的效果就越弱。对我来说,一个伟大的摄影师不应该扩张太多,不应该追求数量,而应该追求质量。”

“总有些人在无意识中影响着我的表达。”Gioia也推荐了自己喜爱的摄影师,像是卡洛塔·科普隆(Carlotta Corpron)、米诺尔·怀特(Minor White)、李·米勒(Lee Miller)、恩斯特·哈斯(Ernst Haas)、拉斯洛·莫霍利-纳吉(László Moholy-Nagy)、凯尔德·赫尔默·彼得森(Keld Helmer Petersen)、黛安·阿勃斯(Diane Arbus)、保罗·斯特兰德(Paul Strand)、安德烈·柯特兹(André Kertész)、雅罗斯拉夫·罗斯勒(Jaroslav Rössler)、威廉·埃格尔斯顿(William Eggleston)、拉尔夫·吉布森(Ralph Gibson)、山沢荣子、深濑昌久、威廉·克莱因(William Klein)、弗洛伦斯·亨利(Florence Henri)、杰曼·克鲁尔(Germaine Krull)、路易吉·吉里(Luigi Ghirri)。“此外,我也深受一些电影导演的影响,关于音乐家和画家的名单会更长。”

Gioia主要用富士相机拍摄数码照片,用尼康拍摄胶片。他最喜欢的镜头是35mm、50mm和90mm。谈到未来的计划,Gioia说:“我会继续我的街头创作,并将出版个人作品集。”

“我收到的最大的赞美来自于我的父母,他们说为我感到骄傲。对我来说,没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了。”